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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出口指标（第1页）

就在妈妈回到国内的那个暑假，市政府在招待所大会议室召开了工业品出口工作会议，会议内容是进一步落实本年度工业品出口工作的目标和主要措施，推动全市工业品出口向高水平、宽领域、纵深化发展。崔大有自然很想搭上出口的东风，他想到我姥爷曾经是市外经委主任，也许能帮他拿到出口指标，于是借着给我妈妈接风的由头，提出想请我们全家吃饭。

我妈方真真断然回绝了崔大有，她也借口说这次回国探亲有很多事要办，每一天都排得挺满的的，实在没空吃饭。但她想来想去，总归不想与崔大有这个老同学在面子上太过不去，她于是答应回市政府招待所看望老同事的时候，顺便跟他在大堂咖啡吧喝杯咖啡。妈妈回去看老同事，我自然是跟着一起去的。

再次回到市政府招待所，这里却全然不再是以前的模样。招待所应该是在去年被吕红莲安排花大力气装重新潢过了，宝石蓝玻璃被换成了时下最流行的镀着一层墨金色防晒膜的玻璃；铝合金门框则换成了铜色鎏金的门框，招待所上下透着一股欧式不像欧式、美式不像美式的华丽。它又成了燕东最豪华优雅的宾馆，簇新的复古华丽把燕东宾馆给彻底比了下去。

整个酒店大堂也全新装修过了，又有几个原来挨着大堂的房间被开阔出来，而大堂的廊柱则由香槟色的石材包裹着；水晶吊灯多加了几盏，让大堂显得更加明亮。坐在招待所大堂咖啡吧舒适的米白色纯皮大沙发上，我对我妈方真真说：“我收回一个月前对大连宾馆比市政府招待所的评价，还是招待所好！”

妈妈对着顽皮又强装小大人的我，揪着鼻子笑了一下：“怎么样，还是更喜欢这里吧？！”

妈妈说话的时候，崔大有已经从楼上的豪华长包房来到了前台，他一屁股坐到我和妈妈对面的座位上：“真真，好久不见！小美璟又长高了啊！”

妈妈让我跟崔大有打招呼，我不情不愿说了句‘你好’，就不愿再说话了。

崔大有对我妈方真真嗔怪道：“你看看你啊真真，吃顿饭能费多大功夫呢？你还能比我还忙啊？！”

方真真说：“大有，咱们老同学之间就不用客气了。我听说你这一年来买卖做得很大。你跟阿明的合作，还顺利吧？”方真真想再次确认，崔大有和陈闵明之间真的没什么事。

崔大有含含糊糊地说道：“顺利，顺利，不过人家陈总可比我厉害，现在买卖都做到上海去了，听说接手了一个码头呢！不像我，就守着咱们东北的一亩三分地。”

听到崔大有这个说法，方真真稍微有点放心：“你已经很厉害了，我听说你还上了燕东新闻，你看，你都成了个大企业家了，我还只是个穷学生。”

崔大有谄媚地笑笑：“真真，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我做梦都想像你这样想回去读书就回去读书呢！真真，不瞒你说，这次趁你回国，我真想求你件事。”

方真真心中疑惑，自己的老爸已经退休，自己也已经停薪留职，已经在燕东把生意做得很大的崔大有那有什么事情还需要求自己？她提防地问道：“什么事？”

崔大有说道：“你也知道，我投资了北桥钢铁厂，北桥地区又刚刚被确立为经济技术开发区。真真，我听说开发区管委会主任白燕升，曾经是你爸在外经委的老部下，不知道你们认识么？这次市里开会提出了加大工业品出口力度，我想着我投资的北桥钢铁厂刚好有很多产品符合要求，原本是想托你跟你爸说一说的，但我后看来一想，如果白燕升肯帮忙，那也是一样的。你跟白燕升熟么？”

事实上，方真真不仅认识白燕升，而且他们还是中学同学，但方真真现在还弄不清崔大有跟陈闵明之间的合作到底市怎么回事，以及他坑许阳的钱是否有归还，因此对崔大有十分戒备。她只是淡淡答道：“认识，但联系不多。”

崔大有果然开口道：“那能不能介绍我们认识下？”

方真真找借口道：“大有，你也知道日本那边就快开学，我马上就要回去上课了，可能这次我没办法帮你介绍了。其实你就住在市政府招待所，在这里有的是机会碰到他；别的我不敢确定，至少两会时，像他们那个级别的官员一定会来的。对不起啊，没帮到你。”

碰了钉子的崔大有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啊，好，好，没关系啊，哈哈，老同学，你跟我客气啥！”

***

有一件事我妈并没有骗崔大有，她回国真的有很多事要忙，其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我妈要在那个暑假，帮我办理小学的入学手续。

对于望女成凤的我爸妈来说，读哪所小学需要一番极其慎重的选择。

当时的小学按照学区半径划分。如果是按照奶奶家或姥姥家的学区半径，我应该就读向阳小学，可这个学校师资力量不太强，果然，在我小学还没毕业的时候，向阳小学就黄了，幸好没去。如果按照我们家所在的崔东半径划分，我自然应该就读第二实验小学，可这个学校也不是顶尖的。当时全市最好的学校是实验小学，其次是位于东明的师范附小。

我的爸爸妈妈都更倾向于实验小学。有同样想法的还有顾虹阿姨。而作为冶专教师的顾虹阿姨认识市教育局的领导，可以帮助用人情，将半径外小朋友就读实验小学的赞助费，从明码标价的8000元降为1000元。于是在顾虹阿姨的操作下，我和赵泽明都以1000元的“内部团购价”，在市实验小学一年级最重点的一班，有了自己的座位。实验小学是全市家长的目标，这个时候大家往往找人的找人，花钱的花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高洋洋最终在她妈妈高燕霞的男朋友徐副台长的运作下被安排到了实验小学的一年二班，而老耿的儿子耿博也在朴敏的红包作用下被安排到了同一班。

关于我小学入学的一切准备就绪，就只待九月份开学。

那年暑假，时间过得异常的快。再过不久，日本那边即将开学，妈妈又将飞走了。我像在妈妈回国前，倒数她航班飞抵的日子那样；又开始了在日历上，对她回日本开学的时间进行了倒计时，心情却与等待她回来时相比冰火两重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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