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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星火（第1页）

当第一匹染红的麻布在城楼绽开时，突厥阵中突然爆发出怒吼。陆昭衡的箭尖微微下压，正对着金帐前举着婴儿的萨满巫师：“桑枝菩萨说本王命星将坠，倒要看看这坠星能带走多少魑魅魍魉！“

“咻——“

白羽箭穿透九层牛皮战鼓的刹那，瓦达部族的冲锋号角竟乱了节拍。吴斌望着敌阵中突然倒卷的先锋旗，喉结剧烈滚动：“王爷，他们内讧了！“

“不够...“陆昭衡抹去眼角血痂，第二支箭瞄准哈尔孜赫的黄金面具，“传令三军齐诵《往生咒》，声量要大过瓦达战鼓！“

梵唱混着血腥气飘向草原时，突厥阵中突然冲出一队黑甲骑兵。辛夷舍吾的狼头刀劈开传令兵的瞬间，陆昭衡的箭已离弦：“吴斌，带火药炸了十里坡的鹰涧峡！“

“那峡谷是哈尔孜赫退路，您真要...“吴斌的惊呼被爆炸声淹没。远处山脊腾起的烟尘中，突厥人的后备马群正惊恐四散。

金帐前的萨满突然高举血淋淋的婴儿，辛夷舍吾的嘶吼穿透战场：“哈尔孜赫！你竟敢用巫蛊之术害我嫡子！“瓦达部族的箭雨突然调转方向，将突厥前锋钉死在护城河边。

陆昭衡搭上最后一支箭，箭杆上刻着的“昭“字已模糊不清：“告诉将士们，子时三刻会有流星坠于敌阵。“他望着西南方渐浓的夜色，唇角泛起苦笑，“这次不是计谋。“

吴斌突然按住他拉弓的手：“让末将来！桑枝菩萨的预言...“

“菩萨可没说广陵王会死在背后！“陆昭衡震开副将，箭尖追着哈尔孜赫的赤鬃马没入黑暗，“二十年前父王在此处射落北斗七星，今夜...“

白羽贯穿黄金面具的瞬间，突厥王旗轰然倒塌。陆昭衡抛了硬弓抽出佩剑，城下尸山血海中，辛夷舍吾的狼图腾正被自己部族的马蹄践踏成泥。

“还剩七千三百二十六人。“他舔了舔干裂的唇，剑锋映出天边第一颗坠落的星辰。

北疆城头的火把将熄未熄时，魏启刚的箭囊早已见了底。他倚着垛口数突厥狼骑的第三十七次冲锋，掌心黏稠的血渍将弓弦染成暗红。

“将军！“亲兵突然拽着他后襟往下按，“王旗！看西南方！“

魏启刚的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却见蜿蜒如长蛇的火把队伍正穿过尸山血海。白发老妪推着独轮车，车板上码着乌木箭箱；跛脚铁匠肩扛三捆新箭，箭簇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芒。

“放吊桥！“陆昭衡染血的战靴踏碎城楼积雪，玄甲缝隙里还卡着半片突厥人的指骨，“开东侧瓮城，接应百姓！“

魏启刚踉跄着扑向箭垛：“王爷不可！万一是敌军诈...“

“咔嗒。“

一支乌木箭擦着他耳畔钉入梁柱，箭尾白羽犹自震颤。陆昭衡单手掰断箭杆，露出内里中空的竹芯：“青州林氏的穿甲箭，箭簇淬了辽东寒铁。“他突然抓起箭箱抛向射手营，“每人三十支，射不穿狼骑重甲者，提头来见！“

第一个试箭的娃娃脸士卒突然怪叫：“娘咧！这箭会认路！“乌木箭离弦瞬间竟自旋破空，将三百步外的突厥旗手连人带甲钉在战鼓上。

“箭杆刻了螺旋纹！“魏启刚指尖抚过箭身凹槽，瞳孔骤然收缩，“林氏机关术不是失传...“

欢呼声如惊雷炸响。独臂的老射手王三癫狂般连发七箭，七名瓦达骑兵如糖葫芦般被贯穿咽喉；瘸腿的伙头军抄起弩机，三支穿甲箭竟将突厥重盾轰出碗口大的窟窿。

“报——！“斥候嘶哑的嗓音混在箭雨中，“哈尔孜赫的中军大帐后撤十里！“

陆昭衡突然揪住魏启刚的领口将人按在箭垛：“给本王睁眼看清楚！“他抓起穿甲箭塞进对方掌心，“桑枝菩萨说的坠星不是死兆，是星火！“

魏启刚颤抖着搭箭开弓，箭离弦的刹那，他看见突厥王旗下升起血月——那竟是哈尔孜赫黄金面具崩裂的碎屑。

“三百一十二、三百一十三...“娃娃脸士卒边射边数，突然哭嚎着跪倒，“爹！娘！孩儿给你们报仇了！“

陆昭衡的玄甲已凝满黑血，却仍立在最险的垛口弯弓点射。魏启刚望着他脚边堆积的箭杆，忽然发现每支箭尾都刻着细小楷体——“昭衡廿三年，北疆百姓制“。

“王爷！西侧城墙...“亲兵的惊呼被爆炸声淹没。陆昭衡反手甩出最后三箭，箭簇穿透火药桶的瞬间，突厥人的攻城塔在火海中扭曲成狰狞骨架。

魏启刚疯狂揉搓眼眶，直到望见推箭车的老妪从怀中掏出染血的《金刚经》焚烧祭天，才敢相信这不是黄泉幻象。他拾起箭箱底层的黄麻纸，泪滴晕开了墨迹——“东街刘氏典当祖宅，购铁三百斤“。

子时三刻，当第一颗流星划过天际时，北疆城头响起震天的梆子声。陆昭衡折断插在肩甲的箭杆，望着溃退的联军轻笑：“告诉林氏工匠，下次箭杆要刻广陵。“

魏启刚的虎口崩裂的血珠滴在迫击炮铜管上时，突厥人的弯刀已劈开城门第三道横栓。他第三次试图扛起三百斤的铁铸炮身，膝盖骨发出的脆响混在喊杀声中格外清晰。

“你他娘倒是动啊！“染血的额头重重撞向炮管，却只震落几粒铁锈。瓦达部族的狼牙箭擦着耳畔飞过，将“神机营魏“的旗幡钉死在尸堆上。

“让开！“

玄铁刀鞘突然砸开他痉挛的手指。陆昭衡单脚踩住炮身，扯下蟒纹披风裹住炮口：“找火折子！人肉火捻要浸满火油！“

魏启刚怔怔望着广陵王被血糊住的左眼：“箭楼早空了...哪还有...“

“那就用老子的血！“陆昭衡反手劈翻两个登城的敌兵，腕骨脱臼的脆响淹没在咆哮中，“桑枝菩萨说本王命里带火，你怕个球！“

魏启刚突然暴起，将最后半壶猛火油浇在自己战袍上。突厥重甲骑兵撞破城门的瞬间，他嘶吼着扑向炮膛：“王爷下辈子还带我...“

“咻——“

破空声如暴雨倾盆。魏启刚保持着扑跃的姿势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冲在最前的百夫长被箭雨撕成碎片。乌木箭杆上的螺旋纹在火光中旋转，将突厥铁骑串成血肉糖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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