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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章厌恶（第1页）

兮蔚听着胤禛的呢喃，剧痛蔓延到她的四肢百骸，她站在胤禛跟前，只觉身形晃动，神态恍惚，像游走的幽灵，满目空灵。

“胤禛。”兮蔚喊了他声，她仿佛看到胤禛内心深处最顾忌最绝望的角落，她从小和胤禛相视，从小陪在他身边，她了解他的每一寸痛楚和每一分孤独，她明白他心底的渴望，渴望有个人能全心全意的对他，不会像他的生母那样只疼爱幼子，不会像他的父亲那样一心只为社稷，他希望有个人完完全全的爱他，了解他心里的苦，明白他心里的痛。

兮蔚走上前去，看着他的背影，他是皇帝，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却是最孤独最寂寞的。

她曾以为自己会一生一世陪伴着他，解开他心里的枷锁。

想不到，最终还是会分道而行。

听到兮蔚喊他，他的身子微微一颤，语气寡淡平静，“朕放了纳兰忱青，也放了你，以后，无论你心里有没有他，朕都不会过问。”

他给她自由，给她最想要的自由。

“你跟在朕身边这么多年，朕对得起，对不起你，无论如何，也都过了半生。”他回头看去，双目通红一片，墨眸里翻涌着沧桑和痛惜，怔怔地凝着兮蔚。

半生，他们还有多少时日，谁也不知。

二人从幼年相识，到如今年华老去，这么多年，她习惯了爱胤禛，习惯了原谅胤禛，习惯陪在他身边，同他一起分享他的喜怒哀乐，她习惯牵着他的手靠在他的肩头，习惯爱，习惯恨。

恩爱缱绻两不疑，转眼已是白首时。

“兮蔚，你会不会厌恶自己？”没等她开口，他继续开口，眼神空洞，不知看向何处，“我有过，我小时候，在孝懿仁皇后膝下，孝懿仁皇后对我极好，可她卧病在床，不久去世了，我被额娘接回了她宫里，后来有了十四，额娘的眼中只有十四，她甚至不记得还有我这个儿子，有一年额娘生辰，我去猎场狩猎，打了一头白熊，我和白熊斡旋了整整一日，趁其不备将它打死，我用白熊皮给额娘做了一件大氅，当我高高兴兴的给额娘时，额娘的怀里抱着十四，和他讲笑话，那一幕我永远无法忘记，我像一个外人，他们才是真真正正的母子。我记得那时十四送了额娘一根雕花银簪子，额娘高兴的跟什么似的，而我拼了性命为额娘做的礼物，她只看了一眼便搁置一边……我那时候，真的无比讨厌自己，厌恶自己，我恨不得从未活在这个世上……”

胤禛的嘴角悬着苦笑，纵使如今回想起这些，他依旧心痛神伤，依然忘不掉那种难过，“皇阿玛亦是疼爱十四，他器重他，给他兵权，让他领兵作战，让他树立军威，皇阿玛曾跟我说过，天下能者居之，后来，他曾让我帮他料理政事，有意让我接位，可我知道，那是他不得已的选择，他的心里还是属意十四，但他明白，十四太重情义，没有治国的决绝狠厉的手段，皇阿玛不得已选了我，可我直到今日才发现，他心里的皇帝从来都是十四，从来只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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