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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4月22日,星期日。
中午一点半,我到了深圳,在机场出口处见到了来接我的夏宁,跟着他到停车场,上了他的车,他一边发动车子驶出停车场,一边就问我道:“那咱们是不是现在就直接去监狱?”
“是啊,直接去了。”我说道:“远不远?”
“不算远,看路上情况,顺利的话四十多分钟吧。”他答应一声,又说道:“万一去了人家不给探视怎么办?”
“放心吧,我已经找专业人员打听清楚,只要说是他亲戚就行了。”
他撇了撇嘴,又说道:“那你见了他之后,打算怎么问啊?我估计他也不一定知道计羽飞那狗日的去哪儿了。他们父子俩关系似乎很不好,老头进去之后,计羽飞虽然离得很近,不过好像也是年把才去看他一次,就是给他带点过冬的衣服鞋袜之些。所以计羽飞不一定会把行踪告诉老头,甚至如果他真是如传言所说的被高利贷砍死或者是逼着去贩毒了,他就算想告诉老头也没机会。就算计羽飞真是跑了躲了,把他的行踪告诉老头,那老头当年生意做那么大的人,精明着呢,肯定也不会告诉我们。”
“我就是心有不甘,所以哪怕有一丝机会我也不能放过,有枣没枣打三竿呗。”我随口说道。
其实夏宁说的这些,我不是没有想到,我也已经考虑过了,计羽飞的父亲计世民很可能也没有计羽飞的音讯,找他打听,基本上不会有什么结果,可我就是心有不甘,不想放弃。兰沪被打的事情,有四个人需要负责,沈杰提出来的,计羽飞负责操作,曾晓晴去找的那个郭明华,郭明华负责动手实施。沈杰在借款赎老婆的事情上被我狠狠的敲了一笔,“损失”至少在六七千万以上,郭明华当时已经被警方行政拘留过了,所以这两人的账算是清了,现在还差着计羽飞和曾晓晴。收拾曾晓晴是很简单的事,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基本方案,回头安排一下就行。唯独计羽飞,杳无音讯,我一点办法也没有,如果实在不行,那我至少也要恶心一下他父亲,算是他父亲帮他“还债”了。
夏宁笑道:“你俩到底多大仇多大怨啊,他雇人打你女人,究竟怎么回事啊?”
我略微迟疑了一下,就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最后说道:“你想啊,他要是不知道兰沪跟我的关系,那也就算了,他明明知道兰沪是我的人,还这么干,我心里能咽下这口气吗。”
“我说你至于吗,不就是个情人吗,再怎么说你跟老计也是同学一场啊,不看僧面看佛面,起初我还以为是打了你老婆呢。”
“计羽飞既然干了这事,那就说明他首先已经不顾念和我的同学情分了,我为什么还要顾念?而且你不明白,兰沪对于我而言可不仅仅是情人那么简单。”我摇摇头说道:“她跟我是生死之交,字面意义上的生死之交啊,一点不夸张。在很多事情上我已经对不起她,让她吃亏了,她被打这件事又是因我而起的,我要是不帮她报仇雪恨的话,那我还算是个男人吗。”
夏宁撇了撇嘴,就不再吭声了,专心开车。
将近下午三点钟,我们来到一所监狱,夏宁先带着我找到相应的监区,恰好今天还是这个监区的开放探视日。在监区门口停好车,我们就去办手续,我谎称是计世民的外甥,夏宁是我的朋友,就拿到了探视条。
探试室里并排有五六个窗口,不过今天来探视的人挺多,得排队。又等了差不多二十来分钟才轮到我们,有警察安排我们俩在一个窗口前的长凳子上坐下,过了片刻,就有一个身着囚服的服刑人员来到了窗口里边,一见之下,我就有点愣住了,这是一个看起来感觉有七八十岁的老头了,瘦骨嶙峋,驼着背,面色黝黑,头上缠着一圈纱布,脸上还有几处很明显的青紫痕迹,看来是最近受了什么外伤。
计羽飞跟我同年,他父亲今年算下来应该也就六十上下的人,不应该这么老啊,难道是人搞错了?我急忙转头去看一旁的夏宁,他是见过计世民的,只见他也是愣愣的看着窗口里的老头,满脸错愕。
“是不是这人?”我问道。
“是,没错。”他点点头轻轻答应了一声:“但是我印象中2009年我和计羽飞来的时候还没这么老啊。”
老头看见我们俩,显得有些茫然,一边盯着我们俩,一边就用微微颤抖的手抓起通话器放到脸旁边,最后他的眼神落在夏宁身上,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似乎是认出他来了。
看到老头这般模样,我暗自一声叹息——面对这样一个人,我还有必要让他“偿债”吗?一边想着,我就拿起了通话机,说道:“叔叔您好,我们俩是计羽飞的大学同学,我叫常阡,他叫夏宁,您应该见过他,还有印象吗?”
老头重重的点了两下头:“记得、记得,小夏,他以前跟小飞来看过我。”
我又问道:“看您这样子是受伤了,怎么弄的啊?”
老头一下子就沉默了,随即眼睛就红了,两滴浑浊的泪水顺着黝黑的脸颊滚落下来,他抬手揉了一下眼睛,叹了一口气:“唉……小飞他在外头借了高利贷、跑了,高利贷的人找不着他,就让人在里头揍我,逼问我他在哪里,可他一年多都没来看过我了,我哪知道他去了哪里啊。”
“这……难道警察不管吗?”
“管不了啊。”老头说道:“我要是告状,只会被打得更惨,所以我只敢说是我自己摔的。政府虽然心头明白我是被打了,但我自己不敢承认,他们也没办法。他们跟小飞说说,让他赶紧把人家的钱还了,就算我求他了,我实在受不了了。”
“唉……”我叹了一口气,这还报什么仇、出什么气啊,算了、算了。
“嗯,我知道了,我见着他会告诉他的。”我说道:“对了叔叔,您看您缺点什么,我去外头商店给您买去,刚才因为没见着人,也不知道您缺什么,所以不好买。”
“谢谢,那就……给我买条烟吧。”老头说道。
“嗯,您等着,我这就是去买。”我将通话机递给身旁的夏宁,就起身出了探视室,到旁边的商店去买了一条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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