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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什么叫天命之人迦勒底魅魔啊
这是一件生在至高天之内的事。
讨论这件事具体生在具体的何时何地是没有意义的。亚空间本身的性质决定,它其中的时间与空间的概念非常暧昧,而即将被描述的两个主体,也就是促使这件事生的二者,更是有志一同地令这一要素变得更加模糊。
因此,这件事既可以生在“这时”,也可以生在“那时”;既可以生在“这里”,也可以生在“那里”;它没有在任何确切的时间地点生,因此也可能无时无刻不在生;它本身可以被观测,却不曾出现在任何第三者的视野当中。
除开二位当事者外,或许只有浩瀚洋本身的洪流能够叙说这件事。
在这件事中曾出现,已出现,将出现的其中一方,其伟岸与宏大毋庸置疑,但却难以被具体描述。祂在瞬息之间就能做出百般变化,本质上却有着千般面相,又有万般尊名能够将其形容。然而这些远远无法将祂准确地定义。
祂可以是一条蠕行的白蛇,原地起伏却永不向前半分;祂也可以是个穿着老旧灰色西装的人形,绿色的面皮上严丝合缝、空无一物;祂更喜欢让自己外形变得庞大,这样祂就可以用自己蓝色皮肤上的千百张嘴一同扰乱他者的心神、意志与想法;但现在,祂来到不能被定义的此时此处,看起来好似只是一团明亮多彩、毫无具体形貌的雾气。
祂是不定型的,是永远在变化的。是以虽然祂有万般尊名,流传得最广、最能够指向祂的那一个,叫做“万变之主”。
能够令这样一位亚空间大能自盘踞的水晶迷宫中升扬而出,来到这样一个既存在又不存在的位置与之相会的,是另一位同样伟岸、宏大且善变的存在。这是本不可能生的,不合常理的,不存在于任何一个对未来的预测中的事,也正是因此,万变之主才对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甚至拨冗亲自前来。
来者同样也有诸多面相、诸多变化及诸多尊名。祂在亚空间中的显化可以是老人、女人、孩童,亦可以是蜘蛛、蜂鸟、蝴蝶;可以是雷霆、飓风、暴雨,亦可以是太阳,土地,作物;祂可以是张扬华贵、全副武装的战士,亦可以是高台之上、睥睨众生的王者;祂可以是为创造一片平静的土地而牺牲自己左腿的英雄,亦可以是平等地用死亡吞噬一切的怪物。除此之外,祂还有诸多变化无法被细说,但祂显化在此,使用的是流传得最广、最能够指向祂的那一种变化:
一面汩汩地冒着烟气的黑曜石之镜,镜面上有一处细微的裂痕——那是祂为了打倒海中巨怪特拉尔泰库特利而付出的代价,即便是全能神也无法将之恢复愈合。这样的伤口一旦在神祇身上出现,便今在、昔在、永在,可以遮掩,但不能消除。不论祂以怎样的形态显化,这份代价总会顽固地显现在祂的外貌上。
——自异世而来的“烟雾镜”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亚空间当中,面对着“万变之主”。
静默中的对峙或许只持续了一瞬,或许又持续了永恒。在亚空间中,在此二者的伟力面前,谈论此事是无用的举动。也无法确定,在这场会面中到底是谁最先开口。在亚空间中,在此二者的伟力面前,究明此事是徒劳的努力。但总之,这场模糊了开始,尽头也暧昧的交谈,生了。
“欢迎你,远道而来的客人。”万变之主曾这样说,在这样说,将这样说。
这话语没有声音却震耳欲聋,无相无形却充斥天地,没有任何肉骨凡胎足以承载万变之主自这话语中自然流泻的力量,遑论解读个中深意——但并非肉骨凡胎的烟雾镜只将其视若平常。
“如此寒暄真的必要么?”烟雾镜曾这样说,在这样说,将这样说。
祂以同样宏伟而难以理解的方式与万变之主沟通。
“此方宇宙中的万事万象尽在我的掌控,可异界舶来之人另当别论。”万变之主毫无顾忌地吹嘘着,“一位自永恒之井中跃出的异界凡人已经足够令我惊喜,万未曾想竟还有一位异界神祇流落至此,不知可否向您求教此种漂流之法?”
烟雾镜态度平静:“倒没什么不能说的——因为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同样作为奥秘之主,你也应该明白,即便是神祇,想要跨越与自己的世界端相同的‘平行世界’间的壁垒已经很困难了。我本来也不过是想要那样做,但谁知道怎么回事,竟在冥冥中受到了呼唤与牵引,结果便来到了这个与我端的本源毫不相同的‘多元宇宙’中。”
“——怎会是端不同呢?”万变之主嬉笑着,“可别这么说,你我明明如此相似——”
“可别这么说。”烟雾镜仿佛对此有些抗拒,“自然,伱我都是‘变化无常的无限’,但‘无限’和‘无限’之间可不一定有所交集。”
万变之主爆出了一阵大笑。这笑声扰动了浩瀚洋的洋流,卷起了无数漩涡。这些漩涡随机地出现在了银河中帷幕薄弱的各处,有无数恶魔,人类,舰船,乃至星子被其吞没撕碎——但烟雾镜丝毫不为所动。
“你吞吃了极乐之主的微小一片。”在笑过之后,万变之主陡然改换了话题——考虑到祂本身永无定型、永在变化,这样在交谈中急转话题也很正常,“‘蓝宝石之王’……它本应给我们带回的东西也一并被你吞吃了——啊,别误会,我不是要谴责什么,这都在计划之中!嘻嘻嘻嘻嘻嘻、都在计划之中——”
“我作为冥神与死亡之主,吞吃死亡本身又有什么不对。”烟雾镜冷哼一声,吹熄了因万变之主的癫狂涌向祂的真以太湍流,“何况,对于胆敢在不利条件下直面自身终结的勇猛之人,我自当予以优待。”
“你难道没有看见费鲁斯·马努斯的本质吗?你难道认为那也算是人类吗?”
“我可没说我在优待那个半神。”
灰白色的烟气缭绕,黑曜石的镜面上,马尔坎·费若斯的相貌一闪而逝。万变之主或许看见了,或许没看见;或许在意此事,或许浑不在意。没有任何存在能够揣度祂脑海中变幻莫测的想法——哪怕是祂自己。
“但最幼女神的一片——缠绕着众多命运丝线的一片——确实令你在这方宇宙中站稳了脚跟。”万变之主若有所思,“我是‘万变之主’,我乐于得见一切变化,我自然会欢迎一位异界来客加入我们的‘伟大游戏’——棋盘上其他几位老对手已经令我厌烦了。但另外的棋手们会如此认为吗?”
“我不在乎。”烟雾镜嗤笑,“我虽然对你们所谓的‘伟大游戏’没什么兴趣,但我也是‘战士之司’,‘与四方为敌者’。难道你认为持有如此尊名的我会怯战?”
万变之主又高声狂笑了起来,这一次,祂所掀起的湍流在产生之前,便被感到厌烦的烟雾镜以升腾的烟气压制住了。
“我当然不会这么想——我知道你为何来此,我也是因此而来的!”那一团明亮的彩色雾气高声狂啸,“你与我如此相似!你当然想要我的权能——这是我们作为神祇的本能!同样的,我也想要你的!”
“我确实是有这个意思,但可别把我和你这种只受本能驱策行事的半吊子相提并论。”黑曜石的镜面开始被汩汩流淌的烟雾全然地遮掩了起来,“若是只想要夺走权能,我只要像吞吃那个恶魔的本质一样,在至高天中寻找你的碎片吞吃就行了——以战略而讲,为求胜利,那才是更合理的行为。”
万变之主因此生出了困惑。即便是祂,哪怕在面对面的情况下,也无法揣测另一个神祇的心绪,遑论是另一个异界的神祇。
“那么,你是为什么才出此下策呢?”祂嬉笑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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