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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第1页）

舜英苦笑：「我起初听说他为杀掉当年的蛮黎三圣，放蒙舍山火丶破地瘴线阵法，真的吓了一跳，不想还有这等内情。」

娜莎轻声道：「你应当了解并信任你的情郎，他不是无故滥杀的神经病。」

「了不了解，我说了不算」，舜英叹了口气，「有的人天天看丶看了二十多年还是不了解，我再不敢相信倾盖如故。」

娜莎笑了：「所谓不破不立，那年山火之后，新的蒙舍王修改了律法。再有类似的事，他顶多是被废除蛊术清除记忆丶再驱逐出境，他们母子的惨剧不会再现。」

蒙舍王宫出口不远处，青石山路旁侧的平台上，那棵笔直的许愿雪松居然还在，又长高了丈许，无数木牌在枝叶间随风晃动。

舜英提踵跃上树梢丶循着记忆找到当初那两块，风吹雨打十二年，却未腐朽丶就连当初的墨迹仍依稀可辨。

她想了想，摘下自己当初写的那块，加深墨迹丶再刮去「阿七」二字，改成「褚舜英」。

——愿吾主上元旻功业千秋。褚舜英。

重新挂上去时，无意瞥见另一块木牌丶挂在她原来位置的旁边，朽烂斑驳程度与他们一致，想来挂上去的时间十分接近。

——愿姐姐一世福寿康宁。苻洵。

那时的他，连她真实姓名都不知晓，就交托出整颗真心。

最初的三个人，最初的三个心愿，兜兜转转丶终究又回到原点。

仰头看了半晌，她不禁笑了，眼眶发热鼻子微酸，又写了一块新的，挂到苻洵的心愿木牌旁边。

——愿吾挚爱苻洵长乐安宁。褚舜英。

她没有写「长相厮守」这样奢侈的心愿。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她唯有伐木造舟丶翻山越岭地奔赴，却不知最终能否抵达彼岸。

.

此次进蛮疆用的马匹代步，速度极快，才个把月就已出了深山丶抵达西陵对岸。

舜英让那四个脚夫回去找谢恬，自己乘一叶扁舟直达对岸，孤身进入木城群山，对照舆图丶循着记忆走到刀片山下，找到了那片熟悉的梨树林。

默默回想良久，她从马背上取出一块地毡，在小径旁的树荫下铺好，怀抱长刀盘腿坐下，闭目养神。

等到太阳西斜时，远处传来渐行渐近的脚步声，紧跟着是愤怒的女声：「你怎么又来了？」

舜英睁开眼睛，抬头看向来者：「我是来找你的，冯梨。」

「找谁都不准再来了！」桑珠怒火中烧，跳着脚大喊，忽然反应过来丶愣住了，「你刚刚叫我什么？」

「你的中原名，冯梨」，舜英慢悠悠站起来，弯了弯唇角，「冯延第十七女桑珠，永平五年被冯彬从阿古拉部救回，一直住在冯彬母族哲里木部。」

「永平六年冯栩弑兄篡位后，因担忧阏氏孤单烦闷，从哲里木部接回异母妹妹桑珠与之相伴。」

桑珠惊愕半晌，颤抖着指向她：「你查我！」

「是真的？」舜英眉眼扬起笑意，「看来我猜对了。」

「你果然是褚舜英，当初还跟我装，狡猾的中原女人！」桑珠气得唇角抽搐，拔出弯刀冲过去就要跟她厮打。

舜英等的就是这一刻，稍微侧身避过，攥住她手腕一拧丶同时舒臂一捞，将她那柄弯刀握在手中，举到眼前细看。

刀锷处錾刻的花纹已模糊不清，但因为太过熟悉，她仍能辨认出那是三足金乌，金乌足下位置，刻着个古篆体的「六」。

「这把刀，是何时何地，由何人所赠？」

桑珠火冒三丈：「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舜英慢吞吞从腰间拔刀：「那咱们先打一架再慢慢说？」

「额吉，不能一见面就打架」，叶儿迈着小短腿从梨林跑出来，「书上说要先礼后兵。」

舜英笑容可掬的伸出手，揉了揉叶儿脑袋：「冯叶你听好了，外面这个你该叫姑姑，里面的那个你该叫舅舅。」

桑珠睁大双眼：「你什么都知道？」

「叶儿跟他亲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舜英笑意变淡，轻轻叹了口气，「至于那块玉佩，你把字的下半边磨掉也没用。元氏宗亲男佩玦丶女佩环，若我没猜错，那个字是『昙』。」

她闲闲走到桑珠面前：「不如，咱们来聊一聊，你怎么在冯栩眼皮子底下偷天换日，救走冯彬和元昙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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