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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姚淑琳出嫁的日子越来越近,整个松雪院就越发忙乱,屋子里到处是红色的布、红色的纸、红色的线,武定侯老夫人和姚泽清命管家打理出来的嫁妆共装了六十八个箱子,俱是崭新的红木箱子,已经整齐地摆放在西厢房内,只等大婚前一日送到宣国公府。
而姚淑琳也的确心里感到十分惶恐,她是跟吕贞儿很熟没错,可不表示她跟吕靖就很熟啊!两人从前也只在其他宴会上见过一两面,定亲之后,往来虽然多了一点,但是因为宣国公府守孝的关系,所谓的往来也仅仅是几封书信而已,那日无意间听来访的吕贞儿说起,未来婆婆给吕靖指了两个姿色甚佳的丫鬟,虽然没明白说出目的,可是姚淑琳也已经不是去年那个傻愣愣的丫头了,她怎会不知道这两个丫鬟的用处?!
姚淑琳不是不知道高门大户里的规矩,但是每个女人都一样,有些事情即使再明白也未必能坦然接受,她害怕吕靖有了那两个丫头之后,会对她的容貌弃之如敝屣,甚至可能不会敬重她这个嫡妻,吕贞儿离走前虽然再三保证自家哥哥一直没有碰过那两个丫头,只叫她们独居在小跨院里,可是现在不会不表示以后不会啊!而且谁知道那两个丫头有没有什么阴私手段?
姚淑琳神色恹恹地抱着针线篮子,原本想给未来夫君绣个荷包,如今也不怎么有那个心情了。
“姑娘,文三姑娘和二姑娘过来看妳了。”甘嬷嬷走进来就看见自家姑娘有气无力地窝在软榻上,脸上似有几许愁色仍未消散,她无奈地暗自摇摇头,有些事儿任凭旁人说再多也比不上自己想通透了有用,她家姑娘还是想不透啊~。
“她们怎么来了?快让进来坐坐,祥儿去准备茶点。”姚淑琳听说文若萍和姚淑琇过来看来,连忙一手把针线篮往桌上一丢,然后匆匆走出绣房。
“琳儿,我们来看看妳的嫁妆准备得如何了,我刚听蒋嬷嬷说妳一直忙着给未来婆家的几个主子准备衣服鞋袜当见面礼?我们突然过来,不会打扰到妳的事吧?”文若萍一踏进屋子里,放眼望去是一屋子的东西,哪儿都有那么一两块碎布和针线篮。
“不会,不会!其实也只有最重要的部份才会由我亲自动手,至于其他的部份却是由吉儿、如儿帮着完成的,老实说,她们俩的刺绣功夫比我更好上几分,光这一两个月就已经替我做了不少荷包。”姚淑琳拉着文若萍来到几个丫鬟快手收拾出来的椅子上坐下,笑瞇瞇地回道。
“听起来似乎还忙得过去,不过既是如此…妳怎么看起来一副无精打彩的模样?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要不要跟我说说?”文若萍关切地问道。
“啊?我…。”姚淑琳听得文若萍问起,她也是有点忍不住想开口,可是看到一旁的姚淑琇,她又沉默了下来,她跟文若萍能吐苦水,却不能跟姚淑琇说心里的秘密,一则她们还没熟到能交心的地步,二则她觉得姚淑琇不像表面上看的那么单纯。
早上在怡和院发生的插曲,姚淑琳并没有参与到,但是前一天的初次见面,姚淑琇对她所生的莫名敌意和不屑,让她对姚淑琇就是喜欢不起来,还有对方言语里似乎对贺清莲有几分追捧之意,她就想不明白,明明不曾来过京城的人,怎么一副好像对京城某些人很熟悉似的?这让她更是不想和姚淑琇有太多的往来,可惜的是,她们是堂姐妹,她再不愿意也不能割断两人的血缘关系,她想…只能暗地里提醒大哥和未来嫂子小心点这个女人了,省得她若真的心怀不轨,做出什么对武定侯府不利的事,即便大哥再有本事,怕也是一桩麻烦。
“不管大堂姐有什么心事,都可以放心地跟我们说,我虽然懂得不多,却也听说过一些内宅的是是非非,像是在江南一带,因为常年在外行走的商人甚多,总有几个咱们大户人家听也不曾听过的规距,像是‘两头大’就是其中之一,男人在家乡有个明媒正娶的妻子,却不愿意带着妻子到外地经商,所以又在他时常落脚之处再娶一良家女子为妻,虽是担着妻的名头,其实还是妾,因为一辈子不能回祖籍认祖归宗,所以很多人也就默认了这个规矩,可是却不知道这样的情况到了有孩子之后,那才叫做大麻烦,因为妾生的儿女还是庶出,为了嫡庶之别,每每一闹又是一场官司,也不知道有多少良家少女因为那些男人,傻傻地被骗了一生的幸福。”姚淑琇内里是个过来人,她只这么瞧了姚淑琳几眼,就已经对姚淑琳的心事猜到七、八分。
“真的?假的?!难怪人家总说商户出身的人最是不懂得礼拜规矩,嫡庶之分岂能这么糊里胡涂的不当一回事?”姚淑琳非常惊讶地瞪大双眼,心想这是哪门子的规矩啊?明明已有正室嫡妻,却又在别处娶别的女人当妻子,还说什么‘两头大’,是两个人都是正室的意思?这怎么可能?!她在京城里可没听过哪户人家有这种事发生。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这两个女人都是正妻的事当然不可能存在,说来说去不过是那些商人的把戏罢了,可怜咱们女人却变成被耍弄的对象。”文若萍前世当然也听过这样的历史,现代连什么‘一夫多妻’、‘三妻四妾’都不能接受了,何况是这种‘两头大’?只是她没打算在两人面前说太多评语。
“可不是如此,我甚至觉得与那‘两头大’一比,寻常的妻妾争斗就算不得什么大事了,反正只要丈夫心里还晓得敬重妳,凭他纳再多的美色进府又如何?等到老了、死了的那一刻,有资格葬在他身旁的也只有妳一人而已。”姚淑琇淡淡地笑了笑,虽然嘴巴上这么劝着姚淑琳,但心里却想道,她们并不知道她上辈子就是个‘妾’,还是身份极为尊贵的妾,因为不同于寻常人家的妾室,所以她能甘之如饴,即使重来一世也还是想要选择那一条路走,可惜…总有人不想她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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